?哪吒捂着胸口的信函,那注意力全在正搀着奄奄一息的天蓬缓缓脱离战场的几个天将身上。在药物的帮助下,已经稍稍缓过一口气天蓬踏上了平整的地面。
哪吒带着几个天兵连忙迎了上去。
那几个天兵七手八脚地挤开同样浑身是伤的天将,将天蓬抬上了担架。
“怎么样了?”哪吒问道。
“修为废了,以后……就是废人了。”天蓬干笑了起来,咳出一抹血丝。
伸手把了把天蓬的脉门,哪吒蹙着眉道:“人活着就行,行者道怕什么?反正丹药提升的上限还在,不用几年又修回来了。”
天蓬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......
凌霄宝殿中,一位卿家迈着碎步悄悄走到玉帝侧边,轻声道:“陛下,天蓬元帅已经进了南天门。据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……他已经修为全无,形同凡人。”
这一段话,众仙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修为全无?你们瞧瞧,元帅为天庭已经战到这份上了,你们还要怀疑他,当真可恶!可恶至极!”
“陛下,臣倒有另一番见解。行者道修为全无,也不过几年便可修回,并无大碍。关键是,如今天庭危急,他却修为全无……呵呵呵呵,这是不是代表着,可以不用上战场与那妖猴面对面了?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有仙家当即叱喝道。
“臣的意思是,这是苦肉计。”
“苦肉计?”闻言,在场众仙家皆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那上谏的仙家连忙拱手道:“若是由着他,说不定回头那妖猴叩门,他就下令打开南天门投诚了。陛下,此事不可不防啊。”
“陛下,那天蓬都已经修为尽失了,反正也对战事无益,不如就招到凌霄宝殿来,审一审。”
众仙都望向了玉帝。
玉帝的眉头紧锁,手不断地揉搓着扳指。
玉玺落下,朱红色的印章被刻上了*绢。
玉帝缓缓挪开手,望着圣旨上的字,似乎又有些犹豫了。
见状,一位仙家拱手道:“陛下,若天蓬真与那猴头没有丝毫牵扯,审一下,又有什么关系呢?若是天蓬当真通敌……这事儿,可大可小啊。”
那仙家没有再说下去了。
闻言,玉帝才将玉玺放到一旁的桌案上。
身旁的卿家连忙上前将圣旨卷好,收入袖中,退后,转身一步步走出大殿。
众仙都默默地看着,有愤怒,有窃喜。更多的,是事不关己的神情。
太白金星悄悄打了个哈欠。
站在身旁的福星一阵疑惑,却也不便多言。
……
南天门。
一位卿家带着一众禁卫缓缓穿行营帐之间,四周的天兵天将纷纷避让。
一直走到帅帐,那卿家悄悄与戍守的天兵说了些什么,天兵猛然瞪大了眼睛,急匆匆地转身进入帅帐。
不多时,李靖从里面走了出来,连带一起出来的还有哪吒。
“有劳卿家了。”朝着卿家拱了拱手,李靖伸出手,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圣旨,能让末将先看看吗?”
卿家默默地点了点头,从衣袖中取出圣旨朝着李靖递送了过去。
捋开圣旨,李靖瞥了几眼,脸色顿时微微变了变。
卿家低声道:“禀天王,陛下的意思是,让天蓬元帅静悄悄跟我们回去便是了,无需惊动将士们,以免扰乱*心。毕竟,元帅通敌,这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。所幸天蓬初到任,这*中该是还没什么*羽才是。往后,大元帅之职还有劳天王您暂代了。”
一旁的哪吒已经攥紧了火尖枪。
将圣旨递了回去,李靖冷声道:“这是谁的主意?”
“许多仙家都这么谏言,具体要说是谁的主意,卑职也说不清。”
李靖哼地笑了出来:“他刚刚才从地府力战归来,虽说战功谈不上,但修为尽丧,你们就……这样,会不会太让人寒心了。”
“正因为修为尽丧,才不适合再担元帅一职啊。只能说是天蓬福薄,命中注定当不了这大元帅了。”那卿家躬身拱手道:“卑职在此恭喜李天王了,这天庭,到底还是只有李天王您最能掌兵,大元帅一职非您莫属啊。”
这话说不下去了,李靖只能深深吸了口气,站到一旁。
被李靖一瞪,哪吒也只好让到一旁。
卿家躬身掀开了营帐的围帘,笑嘻嘻地走了进去,拱手道:“卑职参见天蓬元帅。听说元帅负伤,陛下特地让卑职前来探望,顺便……给元帅带份密旨过来。”
卧榻上,面无血色的天蓬在持国天王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坐了起来,颤颤巍巍地说道:“臣,接旨。”
站在一旁的哪吒,那牙咬得紧紧地。
……
天庭,那卿家带着禁卫走在前头,两位天将抬着担架紧紧地跟在后头。
天蓬面无表情地仰卧着,呆呆地望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。
“你修为已经废了。以为我会杀你吗?放心吧,我杀谁都不会杀你。留着你一条命,让你看看自己的下场。”
猴子最后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回荡着。
许久,他缓缓闭上双目,忽然想起了多年前一位老人跟他说的一句话,淡淡地笑了笑,自嘲道:“自古薄命的不只是红颜,还有忠良……重伤未愈,就要上刑场了吗?也算死得其所了。”
后方,哪吒快步跟了上来,一把握住天蓬的手腕,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卿家低声道:“通敌可是重罪,况且,你现在连修为都没了……上次已经得罪了玉帝,这一趟千万不能去。一会我让他们放慢脚步,拉开距离之后,他们会护着你借机逃跑。现在局势这么乱,只要出了南天门,也就没人管你了。要洗脱冤屈,等过了这个坎再说。”
天蓬不由得怔住了。
“逃跑吗?”天蓬闭上双目,淡淡地笑了。
前方的卿家缓缓地走着。一前一后抬着担架的两位天将悄悄放慢了脚步,目光闪动。
哪吒松开了天蓬的手腕,却被天蓬反过来拉住了。
他依旧双目紧闭,轻声叹道:“辛苦你了,也谢谢你。但,我不会逃的。逃了,就坐实了通敌的罪名,再也说不清了。那妖猴要的就是这样。陛下也许只是一时糊涂,迫于众仙的压力罢了。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。”
“你别傻了。”哪吒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前方的卿家,低声道:“之前留你,只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。你以为他为什么留你?有些东西无愧于心就好了,管别人怎么说作甚?天庭是什么样的,这么多年了,你一个当元帅的该比我清楚。”
“当初月树开花,也是陛下设法保住我。这种莫须有的罪名,他怎么都不可能置之不理才对。”
“是吗?”哪吒淡淡地笑了出来:“你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呢?你说得对,是他设法保住你的。可你别忘了,动情案的时候你还有天河水*撑腰,花果山之战的时候你也还有天河水*打底。不说别的,就光为了这支*队,他都不可能让你死,因为他们只听你的。现在他们在哪里?如果天河水*还在,就算你真的通敌了他也会保你。可你连修为都没了……我看,悬。”
天蓬眨巴着眼睛低声叹道:“你说的这些,天蓬知道。只是生死有命……天蓬是否通敌。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。留个清名也好。何必连累大家担一个私放钦犯的罪名?”
“清名?”哪吒哼的一声冷笑了出来。拿出一份信函偷偷塞给天蓬:“这份东西我也是刚拿到不久,你自己看看吧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某个人的遗书,不是留给你的,却是准备用来救你的。不过我估计就算拿出来也没用。看完你再决定要不要逃吧。”哪吒低声道:“反正我替你不值,你自己想清楚,硬要去,本太子也不拦着。”
“不要再有幻想了。当初的异元九转丹,根本就是他给霓裳仙子的。散播你和霓裳仙子月树上花蕾消息的。也是他。你是天庭大员。手握重兵。只是一个花蕾并未真的开花,就算月老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闹得人尽皆知。这消息,月老只会上报给他。”
“为什么消息散播出来了,他想保你却没有及时制止?即便是太白金星也是西牛贺州一战之后才发难。说到底,这不过是一个借刀杀人的伎俩罢了……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。”
“你以为你获得元帅之位,便可以护住霓裳仙子,其实恰恰是你害死了她。”
“天庭序列里,最难管的不是禁*。也不是南天门舰队,而是你的天河水*。因为他们只认你,甚至不在乎仙籍。只怪你带兵带得太好了,他们太强了,而你又心有牵挂,不肯安安稳稳地跟其他人一样当一个神。所以,他不得不格外